最近對索弟有點壞﹐因為他明明都要升十一年級了﹐馬上就要考SAT(這裡的學測)了﹐還一點都不準備﹐只要不用去上課的時間都在看漫畫打電動﹐連我說他是宅男他都悶不出聲的承認。有時候真的是氣到沒有辦法﹐簡直要破口大罵﹐但我唸一遍他做一下事﹐等我轉頭去做自己的事情時﹐他又有本事開始繼續打混。
跟他這樣每天不停的嘮叨不停的唸已經兩個月了﹐就算對他有再多的愛我也厭倦了。
"這是你的人生﹐不是我的﹐我只能告訴你﹐不能幫你做所有的事" 這些話我已經說了好幾次﹐但他好像不明白。
我們唸他﹐是因為在乎他﹔付錢讓他去上課﹐是因為他需要別人指導他讀書的辦法﹔他參加足球隊時每個禮拜四處載他去比賽﹐是因為這樣可以幫助他大學申請的課外活動資料﹔讓他每個禮拜上鋼琴課去參加比賽﹐是因為這樣他可以在眾多申請表中stand out﹐我們讓他去上課去做救生員﹐因為這樣他起碼開始有工作經驗。(之前去好幾家店應徵都因為面試技巧不足被刷下來)
但是﹐就算我們是這樣的努力﹐替他想好他可能會需要的﹐耳提面命的告訴他應該要積極﹐不斷的鼓勵他﹐督促他﹐他似乎對一切都不在乎﹐似乎因為不是花他的錢﹐不是花他的時間﹐所以都不值得珍惜。
難道是我們錯了﹖我們應該放手讓他去犯錯﹐我們應該放手讓他去失敗﹐我們應該放手﹐讓他在十年後後悔﹖
他在唸SAT的時候我就很清楚告訴他﹕"你要知道﹐你現在是很幸運的﹐有這麼多人可以幫你。我剛來的時候﹐什麼都不懂﹐你媽咪的英文也不好﹐她們也不管我﹐一切都讓我自己去摸索﹐像瞎子摸象一樣"
而他只是告訴我﹕"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才說這些話﹐但這是我的人生﹐我要自己選擇怎麼過"
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有沒有說出來﹐可是我心裡在想﹕
"是啊﹐你自己要選擇怎麼過﹐你只是選擇什麼都不做﹐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漫畫﹐在game上。你根本就沒有朋友﹐沒有任何社交生活﹐沒有錢沒有勢﹐沒有好成績或任何過人的才能﹐不好動不積極﹐連英文都說不完美﹐等到哪天你成年了﹐我們不養你了﹐你要去做什麼呢﹖你又能夠做什麼呢﹖你如果上不了大學﹐你以為誰還會僱用你﹖你以為等工作都外移到亞洲後﹐你有什麼能力不會被人取代﹖說句難聽話﹐你連垃圾車的駕駛都做不了﹐因為那些工作都是保留給黑人做的。"
這些話很難聽﹐但都是事實。
我沒辦法改變他﹐也沒辦法忍受看著他變成這個樣子﹐我想最好的辦法﹐還是離他遠遠的﹐眼不見為淨﹐反正兩個月後我就回到紐約﹐就算想管也是鞭長莫及。
所以當他跟我說他今天玩game到一點鐘就會去睡覺時我告訴他﹕"你不用告訴我﹐那是你的事﹐我已經管不動你也不想再管你了﹐反正管你也不聽﹐只是我自己在自討沒趣" 然後就轉回頭去唸我自己的書。
我知道這對他來說是個很重的話﹐因為在我說完話後他呆坐在沙發上十分鐘就直接上樓去睡覺了﹐動也沒有動那個游戲。可是我也是認真的﹐不管他怎麼做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。在家裡管他的這一兩個月(平常索媽咪都隨便唸唸他就算了﹐他根本就不聽)我真的已經心力交瘁(就是那種同一件事情一天要說一百遍﹐對他完全不能鬆懈的那種心力交瘁)﹐再也受不了了。
光是維持現在的生活已經很辛苦了﹐我沒有力氣再拖著一頭到了水邊還不喝水的牛繼續走剩下的路。
對不起﹐如果可以的話﹐我真的不希望放棄他﹐畢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。
但是他已經用盡了我最後一分的愛﹐和最後一絲的耐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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